Pablo死后,政府重新整饬麦德林,也许是不想被大毒枭的“慷慨”比下去,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于城市建设。城外大片种植的古柯被铲除,改成花田,凭借着常年温暖湿润的气候,麦德林摘除昔日恶名,成为举世闻名的“鲜花城”,以兰花为首的娇艳花朵四时怒放。麦德林也是哥伦比亚唯一有轨道交通的城市,从地铁最北边的Santo Domingo站下车,可以换乘索道直达山上的贫民窟,方便了那里20多万低收入百姓的日常出入。哥伦比亚前任总统出自麦德林,于是便有了这光宗耀祖的工程。这让首都波哥大的人很不爽,因为那里至今还没修建地铁,人们每天都要忍受交通拥堵。
乘车回旅店时,经过一条小巷,司机神色凝重,以不容争辩的口气提醒我:把相机收起来,下面一条街不允许拍摄。街道两旁多是修车铺和经营五金件的店铺,到处是黑色油污,潦倒的吸毒者躺在角落里,瘦骨嶙峋,满身污垢,目光涣散,看得人心慌。这是麦德林最后一块被Pablo的阴魂笼罩的地方。
Popayan 白色小城的盛大节日
在其他城市争先恐后地建造高楼大厦立交桥的时候,波帕扬独自坚守着自己洁白清淡的旧时光。也许正是这份执着造就了它的古典魅力,让这里成为哥伦比亚复活节庆祝活动最精彩的地方。
和哥伦比亚其他城市相比,波帕扬(Popayan)有一种特别的复古情怀。这个白色小城曾经走出过17位哥伦比亚总统,但依然保持着低调、谦和的姿态,生活步调缓慢而优雅。
一条名叫Molino的大河自东向西穿城而过,宽阔的河面上跨着两座桥。有12个拱的那座石桥名叫Humilladero,有100多年历史,作为连接南北城的重要通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旁边那座名叫Custodia的桥有近300年历史,已经无法使用了,当地人把它保护起来,纪念它所承载的往事:当年,牧师们正是通过这座桥走到北面的郊区,给贫穷的病人治病、传道,带去福音。
建于1537年的老城中心,没有现代建筑,没有七彩霓虹灯,满街都是古老、洁白的低矮建筑,好像在郑重宣告:此处拒绝浮华。走过灰色砖石铺就的街道,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出两边拱门里藏着的那些纯白建筑是民居、旅店、银行、咖啡屋还是博物馆。
1983年3月的一场大地震,毁掉了波帕扬的不少古迹。在当地人的努力下,许多建筑已经修复、重建,分布在各个角落的教堂和修道院依然宏伟、精美。
复活节前的“圣周”(复活节之前一周)游行,是波帕扬一年中最盛大的活动,起源于1558年,2009年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圣周”期间,无论在哪条街上走,人潮最终都会把我带往一座教堂。平日最为庄严肃穆的神之所在,此时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地方。教堂外面支起了各种摊位,小贩们卖力推销着镶满彩色石头的梳子、草绳编成的手链、晶莹剔透的琥珀色蜂蜜、五颜六色的热带水果……这情景让我想起了北京地坛的春节庙会,再庄严的红墙绿瓦,也难免被熊熊的人间烟火熏出温暖的味道。
游行庆典定于晚9点正式开始。在此之前,靠近主街的巷子里早已人头攒动,警察在道路上拉起黄色警戒线,禁止各种车辆通行,行车道被黑压压的人群占据,商贩们推着简易小车叫卖烤玉米和爆米花,一路撒下浓郁甜腻的香气。
街角的台阶上坐满了人,看到我这个“老外”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一位大婶让身边的女儿给我腾出了一点空地,友善地招呼我过去坐下。和绝大多数波帕扬人一样,他们举家出动来参加庆典,向神致敬。此时,除了这条主街之外,波帕扬几乎是一座空城。
远处响起了音乐,星星点点的灯火从东边慢慢移动过来,那是市民自发集结成的两行队列,护送着游行方阵,每人手中都捧着蜡烛,温暖的烛光映出一张张庄严、虔诚的脸。
走在游行队伍前面的是一排身穿校服的学生,随后是举着十字架等圣物的修道院儿童和全部由警察组成的鼓乐队;圣台方阵是整个队伍的核心,8名身着黑白色调圣服的男子扛着沉重的圣台,跟随音乐节奏缓慢前行;之后走来的是弦乐队,以及来自各行各业的市民。坐在我身边的大婶不时向队列中的熟人致意——可能是邻居,或者是孩子的老师——这场庆典是属于每个波帕扬人的,人们分享着共同的喜悦。
庆典一直持续到深夜,波帕扬地处哥伦比亚西南山区,晚上寒气逼人。不知明月高悬的夜空之上是否真的有天堂,那里的主宰对今晚这场奉献是否满意,是否能许诺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