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乐途旅游网与专栏作家李双喜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渊明
摄影/李双喜
几年前,岳父得知我喜欢拍点片子,就向我絮念着故乡的风景:“那菊花啊,就像雪一样,白白的,落满了房前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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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样的描述所吸引,念想着,念想着那推开木格窗涌入的菊花雪,念想着那粉墙黛瓦上升起的徽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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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念想的风景就在眼前,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了菊花园。这儿的菊花一般都种在茶园里,一行绿茶一行白菊,一行绿茶再一行白菊……圆圆圈圈,从山顶一直弥漫到山谷。
叔叔婶婶们一大早便忙开了,迎着朝阳,采撷着沾满露水的鲜菊。
摄影/李双喜
露水浸润过的菊花温润洁净,用手轻轻地掬采,几声清脆的声响后,手掌里已蓄满了花雪。满溢的露水顺着花雪滴落,水珠儿回环浸润,掌心变得白皙光洁。
而后,再轻轻地将掬得有些温热的花朵向后一甩,雪片便从指缝间滑落,悄无声息地撒向了竹篮。
摄影/李双喜
只一个钟头的光景,一筐筐,一箩箩,满满当当的雪色堆满了上山的土路。婶婶小心地用手拢络着满溢的花雪,今年的收成很好,她不由得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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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花雪海里,总会碰到采菊的童子,那些懂事的徽州孩子在菊花的香气中成长,采菊是他们谋生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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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驮着雪色,走入天青色的山野里,远远的坡地间,菊田依然层层叠叠。
白天采完菊花,晚上就得抓紧时间把鲜菊制成干菊。晾晒的菊花色形不美,且又受天气影响,所以,叔叔自制了柴火烘烤箱,以便于鲜菊花的加工干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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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柴火烘烤箱,但烘烤过程也是极为繁复的。加工过程中,需用慢火细细烘烤,隔一两小时就要将菊花翻动一次,烘烤的时间一般都需要十多个小时,所以,菊花盛放的旺期,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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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坐在粉墙黛瓦的老屋里,沏一杯花雪,黄的蕊,白的瓣,闻暗香浮动,笑靥在水的柔波里慢慢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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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小美就出生在这座老房里,关于故乡,小美只有两个印象:被母亲绑在凳子上独自孤单地玩耍,奶奶去世时轻声的呼唤……小美离开故乡时还不到六岁,对这里已没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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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村头菊花的市场挤满了人。睡眼惺忪的叔叔婶婶提着两大袋菊花挤了进去,不大会儿,便称完重验完货了。叔叔淡淡地说:“今天的菊花降价了,原先能卖到六十的好菊花,现在只卖到五十三了。”比起毫不在乎的叔叔,一旁的婶婶倒是有点小失落。岳父安慰了几句,叔叔笑着说:“没什么了,行情说变就变的,菊花一多,价格自然会降点!”叔叔说得很坦然,不带一丝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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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晨光正掠过周遭的山峦,晨雾散去,南坡陌上雪色点点。
北方的秋已然深沉,忽地又想起远方的徽州,想起那漫山的菊花雪,是否就在今夜,最后一瓣花朵正悄然凋谢。是否,叔叔正担着花雪从高大的马头墙下走过,他还会回回头,笑着诉说着今年的收成。
摄影/李双喜
或许那里就是我们向往的桃源,有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美好幻梦。
而对他们来说,那里只是一块生存的土地,繁衍生息,悲喜静然。
艳丽的花朵看多了,就更钟情于山水间那素白的香雪,就像身处霓虹闪烁的城市,待久了,腻了,累了,多数人就开始怀恋起乡野的悠然雅致来。
摄影/李双喜
满园白菊,素雅馨香,淡到极致。淡极,始知花更艳;淡极,方能心素如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