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在脱衣舞场思考人生才是一件很嘻哈的事)
历史上这是我第四次来看脱衣舞,而且四次都是和女孩儿去的……
巴黎红磨坊 暧昧又廉价
第一次是在巴黎红磨坊。当时人不算多,舞女们在桌上扭来扭去,我和小伙伴各点了一杯20欧的坑爹可乐坐在吧台假装镇定地评价着人家的装修。场子里的光线极为昏暗,到处都是小粉灯,有一种又暧昧又廉价的气氛。作为仅有的两名女性观众,我俩都有点无所适从,本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结果却莫名其妙引来一位穿着三点的舞女笑吟吟地趴我们腿上和我们聊天。
巴黎红磨坊 图片来自于网络
“我请你们喝酒,你们带我回家怎么样?”她张口就劈傻了纯洁的我。
不记得小伙伴当时是怎么回应她的,反正我是嗡着脑袋屁滚尿流跑出来了。心里却在想,想啊呀妈呀这个世界,真是精彩呢。
阿姆斯特丹红灯区 教教我这个电臀该怎么扭
第二次是在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对灯发誓我当时真不是冲着红灯区去的,但是去过阿姆的人估计都知道,这个城市的所有有轨电车的终点站基本都在红灯区旁边的中央车站。也就是说你不想去红灯区都有点难==。
阿姆是个特别小的城市,我这种初来乍到的人都能在路边碰到熟人也是一件很魔幻的事情。当时在车站碰到了两个巴西小伙伴,我们仨在红灯区逛着逛着,不知道怎么着就逛进了脱衣舞吧。
图片来源:华盖
印象中当时人很多,乌泱乌泱人声鼎沸,定时还有干冰往外喷白雾。比起巴黎的舞女,这里的种类更多,颜色齐全,相对更为丰乳肥臀。作为仅有的三名女性观众,我和她俩呈现出完全两极的观演反应。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俩全程都在舞台的第一线,异常夸张地大叫着
——“跳得好!扭得好!再来一个!”
或者是
——“教教我这个电臀该怎么扭!”
而我,则站在相对靠后的位置和一个比较腼腆的英国人聊天。聊天内容也足够神奇:你今天晚上吃的啥?
泰国乒乓……街
第三次是在泰国。泰国变态的色情产业相信每个人都有所耳闻。什么开酒瓶盖、射飞镖、乒乓球……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能在这儿花50人民币看到。想着自己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了,也不是第一次去这种地方了,顿时有了底气,一副“看你们能使什么花招吓到朕”的样子,和一个美国小伙伴来看传说中的“乒乓show”。
姑娘们都很年轻,十几二十岁的样子。一进门就塞给我一个纸篓,我和美国小伙伴面面相觑。作为仅有的两名女性观众,我俩每人抱着个纸篓坐在一堆男人当中,场面实在滑稽的很。随后高潮来了,姑娘们开始“喷”乒乓球(想破脑袋才想到这个词,是不是很棒!),这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纸篓是用来接球的……
图片来源:华盖
男人们在张牙舞爪地接球,我俩在狼狈地躲球。实话说这种表演真心让我浑身不适,我对脱衣舞女或者ladyboy一类人都没什么偏见,但是这表演确实触到了我的底线,当时的我如坐针毡,直到一只乒乓球打在了我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了的我拽着小伙伴一路跑出那条街,坐马路牙子不停地叨叨
——为什么每回都是尴尬收场?
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了好吗。
赫赫有名的the men’s gallery
第四次,也就是这次,我依然是抱着猎奇的心态,想看看南半球的脱衣舞吧能玩出什么花儿来,跟着仨小伙伴一起晃到了赫赫有名的the men’s gallery。
检查id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四个的出生年份分别是90、91、92和93,顿时有一种“90后都出来混了”的傲娇感。女士免费,这让我们中的两个男孩儿大呼性别歧视,但还是乖乖掏钱买了票。
我和三个小伙伴
一样的昏暗,一样的小粉灯,一样的一杯冰饮20刀,最奇葩的是,我们接触的第一个舞女居然是巴黎来的。简直就是红磨坊标配。澳大利亚以“大街上交个朋友比找个公厕还方便”出名(虽然大街上公厕很多),墨尔本的脱衣舞女郎们更是我见过的最能聊的表演工作者了。话题从不重样,还挺幽默,真是德艺双馨嘿。
作为仅有的两名女性观众,新西兰姐们儿一进门就开始和舞女们一起扭,就差上桌了。
“有本事你也脱,别光扭呀,我给你五毛钱。”我嚎道。
姐们儿二话不说,吊带一扒,抓在手里荡来荡去。
我一脸黑线地给她披上外套,不远处一个老黑一直在盯着她。
“咱俩一起跳呗!来都来了别拘着呀。”新西兰小伙伴说。
我又是摆头又是摇手的,生怕她真把我捉起来。我说不行不行,我来不了,求放过。
“为什么?”
我也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个问题,每次和朋友去蹦,我都真是实打实地在“蹦”,蹦得老开心了,第二天经常小腿酸痛走不动道儿。而如何摆动自己的身体,我是没有概念的。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当一个性感的人。”她说。
性感,在我所接受的教育中,基本上约等于“放荡”或者“不检点”。或者说,女孩们羞于展示自己身体的美,又或者说,在我所处的环境下,大部分女孩都是不自信的。
“为什么会不自信呢?有赘肉吗?拜托,你们亚洲人已经瘦到没朋友了,还想怎么样啊。再说,性感和赘肉有什么关系?和胖瘦有什么关系?你看我腿上的肉、腰上的肉……”
她捏着身上的肉给我看:“天啊,我要是去了中国是不是会活不下去。”
我说很可能哦,在中国你不敢随手乱发你facebook上那些蠢得要死的照片,你需要美图秀秀一下。人们的关注点永远都在你的脸够不够小,皮肤够不够白,你够不够瘦,够不够完美。而你的照片想传达什么情绪,那是之后的事儿了。在我所处的环境中,长得胖、黑简直就是犯罪,你的朋友会天天提醒你你又胖了该减肥了,看你女朋友那大脸盘子,有一款美白香皂能拯救你的脸。你不够盘靓条顺你就不配拥有完美的爱情,扎克伯格的老婆因为外表在中国收获了无数恶言,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哈佛的博士,甚至女博士也成了她的减分项。请问,在这种环境下,如何保持自信?
“让那些傻x男人去死。”她说。
可关键问题是,不仅男人,甚至女人也会认为,性感只属于少数外形特别完美的人们。女人对女人的刻薄,有时候比男人对女人的刻薄还要尖酸得多。
她在我旁边坐下,穿好衣服喝了口酒:“你现在在澳大利亚,不在中国,不在亚洲,如果你想彻底体验这里的文化,就要丢掉原有的枷锁。我要说的是,其实这种刻薄是全世界范围内普遍存在的,但是这边并不严重,你看街上那些胖得像球一样的阿姨,照样谈笑风生,照样性感。这一个月的相处,我觉得你身上背着很多很多‘中国习惯’,虽然看上去你每天也在和我们瞎扯淡。我并没有在评判(judge)它们的好坏,我也没有权力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那些荒谬的东西所困扰,因为它们不值得。”
当时的我蜷在沙发的角落里,心想大爷的,这货真心说到我心里去了。可是,太多的东西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说扔掉就扔掉。
图片来源:华盖
我俩就这样密集地聊了一个多小时,一路从审美、女权、童年阴影料到了疫苗、平行空间和外星人。我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这样一个喧闹、充满着暧昧欲望的环境里聊这样严肃的问题有多荒谬。直到荷兰小伙伴跑来抱怨你们特么的一晚上坐这儿干嘛呢,谈论人生呢?
我说嘿嘿,是的,在脱衣舞场思考人生才是一件很嘻哈的事情。不是么?
又过了四五个小时,过程不表,我们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打不起出租东倒西歪地往回走。我们在街上哈哈大笑,这么多天来,端盘子卖衣服省吃俭用省下的钱,居然都花在脱衣舞女郎身上了。呵呵呵呵,还能更扯么?
快到家的时候,新西兰姑娘突然拽住我说,别以为我喝多了就不记得,你欠我五毛钱,还钱呐!
乐途旅游网与专栏作家:百里疯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