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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那位起诉日本战犯的检察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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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记者手记:那位起诉日本战犯的检察官走了)

这是一篇迟到的新闻。半个月前,90岁的郭春来老人因病在沈阳去世了。这位老人,做了一辈子检察官。但很少人知道,他曾经代表国家和人民,起诉日本战犯

消息传来,我愣了:去年郭老和大家侃侃而谈,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今年“九一八”前还想去采访郭老,没想到......

清癯的面庞,带着山西口音,郭老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讲起过往仍有着检察官的本色:一是一、二是二。

60年前,郭春来和他的同事们,遵循人民的嘱托,以国家公诉的庄严方式,对日本战犯提起公诉。最高人民法院设立在沈阳的特别军事法庭,对日本前陆军117师团中将师团长铃木启久、伪满洲国国务院总务长官武部六藏等36名战犯进行审判。

去年8月,我找到了当年的审判档案,看到了郭春来在法庭上的问话,兴冲冲地来到医院拿给郭老。他听了眼睛一亮,忙戴上花镜,喊来老伴,摊开书页,一字一句地看起自己当年的问话。

“中井久二,在侦讯当中你曾经承认过,在伪满监狱里每年囚禁的中国居民和中国爱国志士十万到二十万人,这个情况你现在承认不承认?”

曾经管理伪满洲国130处监狱的战犯中井久二当庭答复:没有出入。

“当年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郭老说,遗憾的是,审判纪律极为严格,所有材料统统上缴,“我自己连一页纸都没留下。”

“这个中井久二,在法庭上跪下哭啊,要求中国政府严惩他。”“还有一个战犯叫鹿毛繁太,一开始特别顽固,不认罪,还鼓动其他战犯不认罪......”

以一名检察官的严谨细腻,郭春来的惊人记忆弥补了鲜为人知的历史细节。

结识郭老是在2005年,时值抗战胜利60周年。那时候,特别军事法庭旧址破败不堪,一度还摆摊干起墓园中介。“不应该啊!”离休在家的郭春来连连叹息,“这是见证日本人认罪服法的地方,是我们中国人扬眉吐气的地方,怎么能这样!”

在各方的呼吁下,法庭旧址终于得到修复成为今天的陈列馆,并静静地等候着和亲历者们的重逢。但久病住院的郭老未能成行,直到去世。

张仁寿是研究新中国改造日本战犯的著名学者,也是郭春来的好友。郭老去世后,他披露了一段故事:当年被审判的一名日本战犯的孩子曾经访问郭春来,并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父亲生前说他把44名中国人送给 七三一 部队,中国公诉时怎么只认定为22人?”

郭春来说,我们重证据,不轻信口供。

日本有谚:风在呼啸,山不会移。今年是“九一八事变”爆发85周年,新中国审判日本战犯60周年。郭春来老人的话至今刻在我的脑子里:“审判日本战犯,不是我个人的历史,是国家历史,应该让中国人都知道!”郭春来老人的话至今刻在我的脑子里。(记者徐扬)

(原标题:记者手记:那位起诉日本战犯的检察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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